1959年秋天,北京人民大会堂。
一幅9米宽的巨画《江山如此多娇》刚刚完工,气势磅礴。
众人兴奋之际,提议请周总理在画上题写这六个大字。
可周总理听完,却摆了摆手,明确表示:这字,我不能题。
在场的人都愣住了,这到底是为啥?
01 这事儿吧,得从1958年说起。那一年,北京城那叫一个热火朝天。中央决定要在国庆十周年前,在北京搞出”十大建筑”。
这可不是盖10栋楼那么简单,这10个工程个个都是”巨无霸”,什么人民大会堂、革命历史博物馆、军事博物馆…而且工期给得死死的,从拍板到建成,前后就一年多点,必须在1959年10月1号前全部搞定。
这在那个年代,没大型吊车,没先进设备,纯靠人海战术堆,简直就是个奇迹任务。
这10个工程里头,人民大会堂又是重中之重,是整个工程的”一号”。这地方以后是开大会和国家接待的地儿,可以说是新中国的”脸面”。
大会堂里头,又有个关键地方,叫迎宾厅。这是接见外宾的第一站,外宾一进来,第一眼看的就是这。这”脸面”上的”门面”,装修自然不能含糊。
别的都还好说,就是迎宾厅正对面那面大墙,足足有上百平方米,空荡荡的,挂啥呢?这可把人难住了。
必须得有幅画,还得是能镇得住场子、代表中国气派的艺术佳品。
这任务,分量可想而知。最后,这个重担落到了周总理手里。周总理对这事儿特别上心,从设计图纸到大楼里挂什么画、摆什么雕塑,他都亲自过问。
02 周总理找来了陈毅、郭沫若、齐燕铭这些既懂政治又懂文化的老同志们,一块儿商量。
这画到底画个啥?
这可不是随便挂幅画那么简单,它得传情达意,得有精气神。有人说画气势磅礴的山水,有人说画欣欣向荣的花鸟,但都觉得分量不够。
最后大家伙儿一合计,还是得跟领袖挂上钩。用毛主席的诗词意境来创作,这个路子最合适。
选哪一首呢?《沁园春雪》全票通过。
这首词写于1936年,红军刚到陕北,那股子”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”的豪迈气概,还有”俱往矣,数风流人物,还看今朝”的自信,太符合新中国的气质了。
画的主题定了,叫啥名呢?周总理直接拍板,就用词里的那句——“江山如此多娇”。
这名字起得绝了。新中国成立十年,百废待兴,但变化也是天翻覆地的,这”多娇”的江山,不就是大伙儿打下来、建起来的嘛。
方向定了,谁来画?这又是个难题。这画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,而且意义非凡,必须是顶尖的大师才压得住。
在中国美术家协会的提名下,陈毅、郭沫若他们也举荐。最后,名单落在了两个人身上:傅抱石和关山月。
这俩人,在画坛那是响当当的人物。傅抱石,新山水画派的代表,常年在南京,他那手绝活”抱石皴”,画山石那叫一个酣畅淋漓,下笔那叫一个大胆创新,一杆笔使得出神入化。
关山月呢,岭南画派的顶梁柱,常年在广州。岭南画派讲究个写实,画风秀丽、严谨,他还是个党员,又红又专。
一个在南,一个在北。一个风格豪放不羁,一个风格秀丽写实。让他们俩合作画一幅画,本身就是个”南”“北”结合的大胆尝试。这哪是画画,这简直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典型。
任务下来,两位画家既光荣,又觉得这担子重得不行。中央为了让他们安心创作,直接安排住进了北京的东方饭店,门对门,吃住全包,啥都不用管,就一门心思搞创作。
03 两位大师关起门来,第一件事就是琢磨构图。毛主席那首词,魅力太大了,“千里冰封”、“万里雪飘”、“长城内外”、“大河上下”…两人反反复复地读,结果”陷进去”了。
刚开始的草稿,画得那叫一个细。长城、黄河、雪山、江南…诗里有的,他们全想往上画。这俩大师都想把自个儿最拿手的东西都放进去,傅抱石想画他擅长的雄奇山水,关山月想画他擅长的南国风光。
结果呢?连搞了三稿,送上去全被否了。
为啥?太实诚了,太像”诗词配图”了。这儿画个长城,那儿画个黄河,东一块西一块,跟”地图”似的,反而没了那股子大气。说白了,就是把”娇”给画丢了,画得太”死板”,意境稍有不足。
傅抱石和关山月这下可闷了,俩人苦思冥想,就是找不到突破口。这时候,陈毅老总来看他们了。陈老总是儒将,懂行。
他一看草稿,就指出了问题。陈毅说,你们不要当”插画师”,不要被诗句捆住手脚。 要抓这首词的灵魂,关键是那个”娇”字。
他进一步解释,这”娇”是啥?不是单指风景漂亮,它是一种欣欣向荣、充满希望的感觉。要围绕这个”娇”字来布局,大胆去画,该省略的就省略。
这一个”娇”字,真是点醒梦中人。江山为啥”娇”?不光是景物,更是那股子勃勃生机。陈毅一句话,让俩画家思路活了,这比黄金都金贵。
思路一活,傅抱石就冒出个新想法。他问,这”娇”,是不是得有光啊?要不要在画里出现个太阳?这问题一提,大伙儿又讨论开了。
郭沫若当时也在场,他一听,当即拍板,说这个太阳必须有,而且必须是一轮红日,喷薄而出。
这象征意义太明白了:灰暗的旧时代过去了,光明的新中国来了,阳光普照大地。
这下齐活了。陈毅定了”娇”的调子,郭沫若定了”太阳”的元素。傅抱石和关山月俩人彻底放开了。
04 他们开始发挥各自的看家本领,傅抱石大笔挥洒,用他拿手的”抱石皴”画远景的雪山和中景的山石,那叫一个雄奇。关山月细致入微,画近景的江南春色和苍松翠石,那叫一个秀美。
最难的是中间的过渡。一个是冰天雪地,一个是春暖花开,咋弄到一块儿?
他们想了个绝招,用大片的云海和横贯东西的原野来衔接,长江、黄河在中间隐现。这么一来,北国风光和江南春色,春夏秋冬,全都在一幅画里了,还不显得乱。
俩人风格明明不一样,但在这幅画上,愣是给揉到了一起,天衣无缝。不懂行的人看了,还以为是一个人一气呵成的。
吭哧吭哧画了快三个月,一幅巨作终于成型了。两位画家自个儿也松了口气,但还是紧张,赶紧请领导们来”鉴定”。
周总理、陈毅、郭沫若、齐燕铭……一大帮人都来了。大家围着画一看,都觉得好,诗里的意境、祖国的壮丽山河,全出来了。
大伙儿正满意呢,周总理发话了。他绕着画走了几圈,看得特别仔细,最后定了两个”美中不足”:
第一,画幅还是不够大。 他指着墙比划,说挂到迎宾厅那面墙上,会显得”小气”,不够撑场面。
第二,那轮红日,还是不够大,不够红。
他提议,宽度和高度都得增加,红日也要扩大面积。这话一出,傅抱石和关山月心里直发慌。人民大会堂马上就要对外开放了,这工期…这简直是要命啊。
巨幅画作修改,跟重画也差不多了。周总理也知道时间紧,但他还是坚持要改。傅抱石和关山月一看总理那坚决的态度,二话没说,当场承诺,保证按时完成修改。
这一下,又是一轮紧张的攻坚。为了画这9米宽、6.5米高(最终尺寸)的大家伙,两位画家真是拼了。
这画纸都是安徽宣城特制的,三张拼起来的。他们拿着大号的刷子,甚至用上了拖把…总算在最后节点前,把这幅最终版的《江山如此多娇》给赶了出来。
05 画挂上墙,那效果,所有人都服了。气势恢宏,红日东升,把整个迎宾厅都照亮了。
大伙儿都高兴,这画算是圆满了。可总觉得还缺点啥…对,题字!这么一幅画,得有题字啊。
有人当场就提议,这画是周总理您一手操办的,从定调到修改,您费的心血最多,而且您的书法又是公认的好,不如就请周总理您来题写”江山如此多娇”这六个字吧。
这个提议一出,在场的人都附和,觉得再合适不过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总理身上。可谁也没想到,周总理笑着,却非常干脆地摆了摆手。
他很认真地解释了原因。他说,这个字,我不能题。
为什么呢?第一,这幅画的创作灵感,来自毛主席的《沁园春雪》。第二,这幅画的名字”江山如此多娇”,本身就是毛主席诗词里的原句。
周总理表示,这幅画的灵魂,从头到尾都源于毛主席。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,这六个字的题字,理所应当,也必须由毛主席亲自来书写。他来题字,是不合适的。
大家一听,全明白了。周总理这不是谦虚,这是在维护一个原则,一份敬意。这规矩,比天大,总理自己第一个遵守。
周总理随后就亲自去请毛主席题字。可不巧,那段时间毛主席人不在北京,在外地视察。这可咋办?时间不等人啊。
总理就把这个情况转告了毛主席。毛主席在外地听说了这个事,也很重视,当即就在当地提笔,一连写了好几份”江山如此多娇”这六个字,然后赶紧派人送回了北京。
这几份墨宝送到傅抱石和关山月手里,俩人又犯难了。哪一份都好,龙飞凤舞,气势非凡。
最后,他们和郭沫若等人想出一个办法:“集字”。
他们从毛主席写的几幅字里,挑出了写得最有神韵的六个字,比如这个”江”最有气势,那个”山”最稳当,那个”娇”最灵动…他们把这六个”最好”的字挑出来,重新组合,然后用技术手段放大,再由傅抱石一笔一笔地描摹到了巨画的右上角。
这一下,画作、诗词、书法,三绝合一。这幅呕心沥血的巨作,才算是真正完成了。
这幅画后来就这么定下来了,成了人民大会堂的”脸面”。多少外国元首、国际友人来访,都会在这幅画前合影留念。
傅抱石和关山月这两位大师,因为这次合作,也结下了深厚的交情。
不过这事儿还有个尾声。到了第二年,傅抱石和关山月两位大师,总觉得这幅画当年赶工太急,比如那三张纸的拼接缝,他们看着就别扭。
这俩老艺术家,都是追求完美的人,受不了这点”瑕疵”。 他们俩联名给中央打报告,申请在1961年,让他们俩再重新画一幅,保证比这幅更好。
报告打到周总理那。周总理看了之后,把他们俩请来,用非常委婉和关怀的方式,劝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总理的意思是,这幅画的意义,已经超出了艺术本身。它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、特定的地点,由特定的人(南北画家合作)完成的,已经成了历史的一部分。它的历史地位,已经定了,改不得。 他还称赞这幅画是”百花齐放”的典范。
傅抱石和关山月听懂了总理的深意。他们不再坚持重画,这幅带着”赶工”痕迹,却也承载了无数心血和时代精神的《江山如此多娇》,就此成为了永恒的经典。
傅抱石呢,回到南京后,艺术热情更高了,可惜的是,没过几年,在1965年就突然离世了,才61岁。
关山月倒是长寿,一直画到了2000年,90高龄去世。他这辈子,提起《江山如此多娇》最靠谱股票配资平台,那都是最重的一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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